理發店裏的跨國情誼
中交一航局五公司柬埔寨項目部的黃昏,總裹著鹹澀的汗味與未竟的期待。暮色漫過鋼筋水泥時,我常踱步到馬路對面的理發店,讓指尖的繭、肩頭的沈,在溫熱的水流裏慢慢化開。

初次推門,中南半島的熱風被雕花鐵門隔絕,木地板上的鞋架靜默地提醒著入鄉隨俗的禮儀。光腳踩在微涼地板上,腳步不自覺輕緩。這間被工具櫃一分為二的小平房,前半部分擺著鋥亮剪刀梳子,後半部分是沖洗區,空氣中浮動著洗發水的清香與木屑的質樸氣息。當店主姐姐用當地語言詢問需求,語言壁壘橫亙眼前,好在有項目部翻譯同行。
最特別的是坐著幹洗的洗頭方式。我挑了最裏側座椅,鏡面反射間,兩幅繡工精美的十字繡映入眼簾——「國泰民安」。在異國他鄉,一幅工整漢字宛如久別重逢的老友。翻譯說明我的國籍時,姐姐眼角笑意瞬間漫開,原來繡布上的筆畫,是她對中國文化最質樸的向往。
溫水浸潤發絲,姐姐指尖如靈巧舞者,用英語單詞搭配手勢詢問力度。漸漸地,我們通過翻譯軟件架起橋梁。直到有一天,屏幕跳出「我非常喜歡你,我想跟你做朋友」,柬埔寨的熱浪突然變得溫柔,眼眶泛起潮濕——這是除項目部翻譯外,我結識的第一位當地友人。
這份情誼在時光裏悄然生長。姐姐的女兒肯洽娜,總舉著手機用翻譯軟件說「姐姐的頭發像瀑布」,還把我教她的中文童謠唱給同學聽。姐姐更熱情,邀我去她家院子摘金黃的芒果、采飽滿的蓮蓬,我則拿出從國內帶來的薯片、辣條與她們分享。肯洽娜嘗著辣到呼氣的辣條,眼睛卻笑成月牙,嚷著:「中國魔法。」

一天下午,我正忙於整理數據,手機裏彈出姐姐的消息:「今晚來家裏吃飯,肯洽娜說要學做中國菜。」我跟同事分享後,小薛笑道:「托嬌姐的福,能嘗到地道的柬餐了!」大家決定帶上食材赴約:我拿出從國內背來的酸菜做酸菜魚,小張煎了金黃酥脆的帶魚,任哥的蛋炒飯撒上蔥花香氣撲鼻。當我們端著中國菜跨進院門,姐姐捧著柬式咖喱迎上來,竹桌上已擺好芒果糯米飯。肯洽娜舉著手機實時翻譯:「媽媽說,中國的酸菜魚和柬埔寨的辣椒腌酸角一樣,都是讓人想流眼淚的味道。」

飯後,姐姐忽然指著院外坑窪的小土路比劃著說:「以前雨季時,肯洽娜上學要蹚過泥漿,現在項目部修了新的大路,她能穿著白球鞋跑著去學校了。」肯洽娜的爸爸則拿出手機,上面顯示著柬語翻譯來的內容:「你們修的路不僅給我們的理發店帶來了更多收益,我們整個村子的生活都好起來了。」此刻,因為是中交一航局五公司柬埔寨項目部的一員,心底一股暖流湧上心頭。這讓我想起,當項目部開展「工程師進課堂」活動時,肯洽娜成了班上最積極的學生。她用歪扭的漢字在筆記本上寫「謝謝中國工程隊」。
這些瞬間讓我懂得,那些跨越語言的笑容、你來我往的饋贈,如同播撒在柬埔寨土地上的種子,早已開出了雙向奔赴的友誼之花。(文/圖 丁一 範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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